第18章 鸡呜狗盗-《上下一千四百年》

    第18章    鸡呜狗盗

    有人主张扣留芈横,用他来交换楚王国淮河以北土地。

    齐国宰相说“这个办法行不得,一旦楚国不答应,另立一个新的国王,我们就只不过得到一个光杆人质,还会被披上乘人之危,不仁不义的恶名。”

    那人说“那可不见得,楚国如果另立新王,我们就可以跟新王做买卖,迫使他给我们下东国。如果他愿意,我们就把芈横杀掉,免得他将来回国争夺王位。如果不给,我们就跟秦王国、韩王国,共同拥戴芈横继位。”

    齐王田地觉得扣留人质的利益不可靠,于是采用宰相的建议,送芈横回国。芈横继位,是为顷襄王。

    秦王嬴稷,十分敬慕齐王国公子孟尝君的贤能,派王弟嬴悝到齐王国充当人质,借此交换孟尝君。刚抵达咸阳,立刻被任命为丞相。

    有人告诉秦王嬴稷说“孟尝君虽然有才能,亦得到主上的重用,可是他毕竟是齐王国的贵族,当然把齐王国的利益摆在第一位,而把秦王国的利益放到次要,恐怕秦王国不久就会陷入险境。”

    嬴稷认为有理,于是立刻翻脸,任命楼缓当宰相,逮捕孟尝君,囚禁监牢,准备处决。

    孟尝君只好派人向嬴稷最心爱的小老婆求救,那位宠姬想了想说“我是爱莫能助啊,徐非得到孟尝君的白毛狐狸皮袍,那还可以想想。”

    可是孟尝君只有一件白毛狐狸皮袍,而且早已呈献给嬴稷了,难道真的插翅难飞?

    孟尝君只好派侍从四处求助,门客中有位著名的神偷,潜入皇宫储藏室,把它盗出来送给那位宠姬。

    宠姬喜出望外,立刻给嬴稷下了一套工夫,嬴稷不假思索,就下令把田文释放。可是,过了不一会工夫,嬴稷越想越不对劲,又派人紧急追捕,此时孟尝君已逃到边境关卡。但依秦国关卡规定,鸡鸣开关。当时正逢夜半,而追兵节节迫近,孟尝君与侍从、门客慌成一团,门客中有位口技专家,会学鸡叫,高声一啼,城内群鸡响应,孟尝君终于脱险。

    楚王国拥立芈横为新王后,派使节通知秦王说“感谢老天爷啊,我们终于有了新王。”嬴稷的计谋落空,恼羞成怒,下令大军开出武关,对楚王国发动攻击,杀五万人,生灵涂碳,及后占领十六个城市。

    赵王赵何,封他的老弟赵胜为平原君。赵胜爱好结交贤士,食客常有数千人。

    有一位公孙龙,在逻辑上的造诣,至为精湛,以《坚白论》《白马论》《异同论》受到尊重,也当赵胜的宾客。恰巧孔子的后裔孔穿从鲁国到赵王国,跟公孙龙辩论“奴隶有三个耳朵”。公孙龙夸夸而谈,反复探讨,分析精微。相反,孔穿张口结舌,说不出话,百口莫辩,只好告辞。第二天,再见赵胜,赵胜说“昨晚公孙先生的一番话,真是了不起,你认为如何?”

    孔穿暗自一笑说“我也挺佩服他,他几乎能使奴隶生出三只耳朵来。但问题是,事实上根本不可能。所以我特地来问你,要经过艰难的辩论,才能肯定奴隶有三只耳朵,可是事实上它却是假的。肯定奴隶有两只耳朵,容易的很,而它却是真的。你选择哪一项?选择困难的假的?还是选择容易的真的?”

    赵胜哑口无言,无法回答。第三天,赵胜对公孙龙说“你最好不要再跟孔穿辩论,孔穿道理胜于言词,而你言词胜于道理,恐怕你终必屈服。”

    哲学家邹衍经过赵王国,平原君赵胜请他跟公孙龙辩论“白马非马”。

    邹衍婉拒说“不行,辩论的意义,在于使类别分明,不相侵害,使道理清楚,不相紊乱。提出原则,显示它的目的何在,让大家一目了然,免得迷失。胜利的一方,不失去他的主见。失败的一方,能得到他所追求的真理。在这种情形下,才可以辩论。假如只靠名词定义之类词汇的堆积和美丽抽象的理论,来咄咄逼人,引用灵巧的譬喻转移方向,引导人们堕入他所预设的五花阵里,最后简直忘了主题,扭曲是非,混淆视听,颠倒黑白。这对正规的思考力的训练,有严重伤害。有些人一旦发言,言词锋利,纠缠一团,纠缠到大家都不说话了,他才不甘愿地闭上嘴巴。这种争论,对君子而言,已造成困扰,请恕我不愿参加。”

    在座的人都纷纷表示赞同邹衍的意见,公孙龙从此受到疏远。

    芈槐被困在秦国多时,思乡甚深却郁郁不得志,不久病重,死在咸阳。秦王下令送回他的灵柩,楚王国人民夹道祭奠,连绵不绝,悲愤交加,不胜悲痛,各国对秦王国这种恶霸行径,表示强烈谴责。

    赵王国太上皇赵雍,把他的长子赵章,封到代郡,称为安阳君。

    赵章身为长子,本来应继承王位的,现在只封一个君,自然耿耿于怀。赵章素来挥霍奢侈,赵雍任命田不礼当他的老师。奉阳君李兑告诉宰相肥义说“赵章年轻力壮,态度傲慢,党羽多而欲望大,城府深不见底,实在是一个野心家。田不礼生性好斗,而且骄傲不可一世,喜爱杀戮。两个人聚在一起,必然产生阴谋。小人物一旦有了大欲望,就不可能深思远虑,看到的全是利益,看不到灾难,恐怕赵国将有巨变。你是身为国王的老师,责任重大,一旦发生事变,首当其冲,第一个受害。你为什么不假装生病,借此申请退休,把政权转移给王叔赵成?不招揽祸患,岂不是很好!”

    肥义说“当初,太上皇把国王托付给我,让我不要改变心意,不要改变方针,永远忠心,直到老死。我恭敬的接受这项命令,并记载在竹简上,日日铭记于心,夜夜三省吾身,忠心不二,誓死遵守。现在若为了逃避田不礼的捣乱,就忘了我的誓言,那么我简直枉为人臣。俗语说,托付我的人即令复活,面对他我也要毫无愧色。我只要求实践我的承诺,并不要求保全我的性命。你对我的关心,非常感谢。但我有言在先,绝不食言!”

    李兑叹了口气说“好吧,那么请你保重,我看你难以熬过今年。”

    流泪告辞。

    (本章完)